我不愿你站在我的烈日下
* ooc预警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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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太阳烈得像要烧了人间
赵天宇一边抹着额上的汗,一边在心里骂娘。右手里出了汗,他把传单换到左边,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本来就没人要,更别说汗晕湿了的
他现在站在一个很繁华的商城,人来人往,但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匆匆走过目不斜视,然后一头扎进有冷气的商场
像饿疯了的海鸟一头扎进水里,赵天宇面无表情地想
可以理解,没有人愿意在烈日下停下来拿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花绿绿的传单。可赵天宇已经在这里站三个小时了。
他要站到五点,站满八个小时就有120块钱,如果不算中介扣掉的话。这是明显的劳动与酬劳不成比的活,但赵天宇得干,他需要这120块。
他快要饿死了
所以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这些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长这么好看看不见吗”,一边挂着灿烂的微笑点头哈腰,恭敬得仿佛对待自己祖宗。
突然,他手里的传单被一下抽掉
赵天宇抬头一看,觉得有点眼熟
“你怎么在这发传单?不怕中暑啊?”
赵天宇把整个脑子的脑细胞都暴风旋转之后,才想起了孟子坤这号人。
上个星期在他开的酒吧认识的,据说是喝嗨了之后跟朋友玩大冒险,被要求“拉出门第一个见到的人进来拼酒并且喝赢”,好巧不巧就碰见他。他爽快利落一口应下后,进去三下五除二就给“孟爷”干趴下了。走之前“孟爷”含糊不清喊道:“我孟爷今后认了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事报我孟爷的名字!我罩着你!”
“神经病。”赵天宇在心里嘀咕,“偶像剧看多了吧。”
没想到,这神经病还真打算罩着他了。
赵天宇不着痕迹避开孟子坤伸过来拉他的手
“好久不见啊孟爷~我这干活呢,改天再跟您喝酒哈~”
这大黑鬼还能不能走了,不能走别耽误我发传单
“你这样不行,这大热天的保准得生病。发传单值多少钱我给你,走走走,咱别干了……”
“别别别,我搁这挣钱呢!你别耽误我时间啊我告诉你,咱有空再聊有空再聊……”
赵天宇一脸假笑好言相劝连推带踢赶走这个绊脚石,顺便还往他怀里塞了三张传单当作他浪费的这段时间的补偿。
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在他拿了工资一回头的时候,又看到了一堵阴影挡在他面前
“你到底要干嘛孟子坤?”
赵天宇假笑不起来了,他又不是假笑男孩
“我看你挺厉害的,像个男人。”
赵天宇满腔怒火憋在鼻孔,喷不出来。
“应该的,我有手有脚自己出来挣点钱有什么……出去喝一杯?”
假笑男孩重新上线,这大黑鬼看起来就是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样,不坑白不坑
傻儿子表示很高兴,并积极跳入套:“好啊!今天你太累,这杯我请你了!”
赵天宇也不知道他跟孟子坤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眼前是满桌的酒,耳边是孟子坤点的苦情歌,五光十色的彩灯下,孟子坤躺在他腿上哭成了傻逼
傻逼一边哭,一边把人生十八年一股脑全倒给了赵天宇,上到人生哲学,下到他三岁时用的什么牌子纸尿布,中间还不时冒出几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把赵天宇弄得一脸懵逼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听得难过正好言好语安慰他的时候,孟子坤突然兴致勃勃告诉他的特长是打嗝,并在向他展示的时候闷了半天,憋出个屁
“噗”声响起的时候,赵天宇恨不得把孟子坤扔窗外去让车子一辆一辆地碾碎
但当他发力抬起孟子坤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
这个大黑鬼怕是秤砣转世吧……
那晚,孟子坤是在赵天宇家住的。因为孟子坤在付完账单之后就昏睡如母猪,任赵天宇怎么抽耳刮子都不醒,气的差点要撒一泡尿上去。
自此以后,孟子坤就默认了那里是他放屁打嗝哭成傻逼的专属用地,而赵天宇是外冷内热的绝世好人。
赵天宇继续当假笑男孩:呵呵呵,没事没事应该的,你继续请我喝酒就好
赵天宇不知道傻儿子有时候也不只像他想象的那样。例如,那天出门的时候孟子坤特意认了路,并在趁着赵天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钥匙另配了一把。
所以有天放学一开门,赵天宇就看见了孟子坤把脚架在他书桌上吱哇乱叫打游戏的奇景。
听到开门声后,孟子坤连头都没回立刻委屈大喊:“天宇你这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我快饿死了!”
赵天宇的出租屋很小,平时生活诸多不便,但有一点好,就是能两步就跨到房间另一端的桌子那,拎起擅自入室人的耳朵。
“哎哎哎哎哎……”
“哎个屁!你哪来的钥匙?”
“你不知道,我从小还有一个特异功能,就是能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嗯……哆啦A梦看过没?一看你就没看过,我跟你讲……”
赵天宇手上突然使劲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哥、哥、哥放手放手……”
赵天宇冷眼看着孟子坤在他手下扭成铁板烧上的章鱼,到底还是放了手。
“吃什么?香菇炖鸡、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我要吃火锅!”
“我不要。”
“我请客!”
“……走。”
赵天宇看着眼前人瘫坐在软凳里睡着
脑袋一点一点像嫩黄色的小鸡在啄米,可爱的不行,让人想呼噜呼噜脑袋毛
这人的出现蛮不讲理,一头撞进他世界就硬赖着不走。赵天宇向来被朋友称为“控场狂魔,”,这么多年运筹帷幄,养成了拒绝一切超出他预期的事的毛病,偏偏这个人让他无法拒绝。
撞进了,走近了,甚至好像还要慢慢进入他的心。他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但他拒绝不了。
就像现在,他没办法把他叫醒让他回自己家去。
赵天宇扶着半睡半醒的孟子坤上车的时候,觉得他怕不是遇上了命中劫数。
赵天宇醒后,看见孟子坤侧着身正支着脑袋看他
没等他说话,孟子坤就先开口:“天宇你真好看……”
赵天宇觉得脑袋里有青蛙在跳
孟子坤继续说:“就是打呼噜太响了!你不知道你打呼噜跟钻电锯似的,又响又……啊!”
赵天宇一脚把孟子坤踢下床了
孟子坤自己拍拍屁股,爬到床边,俩手支着下巴委屈巴巴看他
“可我还是喜欢你……”
“看你打呼噜我都觉得可爱。跟小猪似的。我看着你的时候就想,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能像这样睡到打呼噜,不会有失眠的时候。”
赵天宇看着他不语,过了半晌笑开来一把捧起他的脸,在孟子坤的唇上盖了一个章。
谁都知道赵天宇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如影随形的大黑鬼。
赵天宇早上上学的时候,孟子坤笑嘻嘻喂他吃油条。赵天宇弹吉他的时候,孟子坤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双手托腮笑嘻嘻看着他。赵天宇上学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喝酒的时候身边永远都有大黑鬼在笑嘻嘻看着他。
朋友:不瘆得慌吗?
赵天宇晚上睡觉爱踢被子,孟子坤就养成了夜里醒来的毛病,为他一次一次把被子盖上。赵天宇不爱吃早饭,孟子坤就每天买了早餐一口一口喂他吃了,再去自己学校。赵天宇爱熬夜,孟子坤原本也是不到两三点不睡觉的脾气,但他现在到了十一点就关了灯收了俩手机,安安分分抱着赵天宇睡觉。
他再没有让赵天宇发过传单,赵天宇甚至不用说饿孟子坤就会掐着点喂他。不再让赵天宇和人拼酒,若真有拒绝不了的人劝酒他就一杯杯替他挡下来。他酒量不好,经常在走出酒吧的时候吐到起不来身。他给赵天宇买了很多衣服,他见不得赵天宇那么好看的人,却来来回回穿着那些洗褪色了的衣服。
可一天天过去,赵天宇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眼里像住进了有一片森林里的湖。
湖上蒙蒙地起了一层浓雾,有月光淡淡照着。让人琢磨不清,让人沉溺于底。
孟子坤隐约察觉是自己对赵天宇控制欲太过,但他无法克制自己,他就是见不得赵天宇受一点委屈。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站在烈日下,赵天宇不行。
终于有一天,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的裂痕变成裂谷。
那天有人喝醉了酒,不小心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人。被撞上的那人家里有点背景,一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招惹,偏偏他今天也喝多了,俩人三言两语后就轮起酒瓶冲对方头上招呼。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赵天宇处理的也不算少,出面好言好语相劝几句,大家也都会卖赵天宇一个面子。可刚巧赵天宇最近被孟子坤护着,那些人心里早就闷了一肚子火,这一劝更是火上浇油,“轰”的一声烧到了赵天宇身上,一时之间场面僵持,无人再敢上前。
孟子坤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这个场面,一下子急得不行,冲进人堆把赵天宇护在身后。
“你们干嘛!”
僵局打破,一时间局势沸腾,那两人的朋友们和酒吧里赵天宇的人全部一拥而上。光影纷乱中孟子坤只感觉有很多手在推搡他,在砸向他,小腹、胸口、背后传来不一样的坠痛感。
不知道多久后,他甚至开始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攻击。所有人的脸都开始模糊。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操控着不断踢过去挥过去,有时砸到虚无,有时砸到肉体伴随着不知道是谁的一声痛哼。
慌乱中,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让他们伤害到赵天宇
到最后孟子坤干脆弯下腰把赵天宇护在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孟子坤感觉到怀里人突然发力,一把将他推出战局。
孟子坤看到赵天宇变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眼里满是血丝,仿佛被恶魔附体。他看到赵天宇轮起一张凳子“哐”的一声就往面前人头上砸下去,血顺着那人额头流下来,流到眼睛流到脸颊流到下巴,一个恍身后“砰”的栽倒在地。他看到赵天宇一下一下踩在地上一人的肋骨上。他看到赵天宇咧开一边嘴角,眼里闪着兴奋的、噬血的光。
像是一头撕咬猎物的野狼
至此,孟子坤终于见到他滴水不漏的笑容背后的东西,倨傲孤独冷漠。
那一刻,孟子坤好像看到了一直被赵天宇细细藏匿心中从未见过天日的黑暗困兽。
好像看到了还未长成的小兽一次次被生活击溃后,又咬着牙根把一块块碎片从地上捡起,拼接重组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的、却一直在不断挣扎的困兽
他妄图控制的困兽
而这头困兽在那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孟子坤,我赵天宇,也他妈是个男人。”
后来,孟子坤再未见过赵天宇。
孟子坤后来才明白,他每次护着赵天宇后,回头看见的淡然的笑,其实都是他们分手的预兆。
赵天宇一开始就为他们的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此后所有的纵容都只是在一笔一划写着“离开”两个字而已
在他沉溺其中的时候,在他幸福得不知所以的时候。
孟子坤也是后来才明白,赵天宇不愿被人护着这件事,无关自尊,事关于爱。
而他从未懂过。
他与他朝夕相处,爱他至深,却从未懂过。
他后来时常想,若是再晚一点碰到他多好。但凡晚一点,会不会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可惜时光不再来。
赵天宇后来还是会时常想起孟子坤
那个在夜里硬把自己从梦里拉出来为了给他盖被子的孟子坤
那个为了看着他吃完早饭愿意天天迟到,在正午的烈日下被罚跑步的孟子坤
那个为了他戒了所有坏毛病却在一次次吐出胃酸后学会了喝酒的孟子坤
那个爱人不知方法,只一昧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拱手相送的孟子坤
世界上唯一的孟子坤,最好的孟子坤,他爱到心坎里的孟子坤
他,再也没见过的孟子坤。
“为什么要分开?”
赵天宇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在问他
为什么要分开?因为他的世界是八月天。
他自己可以,所有人都可以,在烈日下煎熬、炙烤、哪怕焚烧成灰烬都没关系,可孟子坤不行
这个念头在他被孟子坤抱在怀里,隔着他的身体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拳脚冲击,而孟子坤还紧紧咬着牙不愿让他听到一点痛哼的时候,到了顶峰。
他凭什么经历这些?他凭什么要在这里平白挨打?他凭什么要一次一次吐出胃酸?他凭什么要在正午时一圈一圈奔跑?他凭什么要跟他挤那个狭小房间?他凭什么要为了他过这种生活?
他又为什么要对这种生活甘之如饴,在一次次委屈之后还对他笑的满足
孟子坤,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宝,他本应该拥有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却因他如此
他应该是那个还未认识他时的嚣张孟爷,而不是为了他学习低眉顺耳的孟子坤
他不愿,孟子坤站在他的烈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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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过五年
困兽有了尖利爪牙冲破笼牢
小狮子学会了如何爱人
再相遇,故事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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